鉅大LARGE | 點擊量:436次 | 2022年09月28日
產量過剩,淘汰殘酷,車企該如何生存
新造車勢力給中國汽車產業注入了活力,但終將面臨市場競爭與淘汰;同時,國際車企掀起聯盟浪潮,給資本與創業者的離場指了一條路。
作為第一推動力,中國政府已經很好履行這一職能,成功押寶“純電動”路線之后,國內的新能源汽車產業已經逐漸步入發展的快車道,其他路線如混合動力也在市場競爭中開始嶄露頭角,燃料電池則需要繼續支持。
目前,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已走到政策與市場切換的十字路口:補貼慢慢退出,政府逐漸減少對技術路線的干預,讓市場決定誰能活下來。
在政策推動下,新能源汽車公司曾一哄而起,如今這個產業即將進入大浪淘沙的時期,勢必有大批企業,優強者最終會脫穎而出。這個過程是殘酷的,但也是試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。
國外車企巨頭紛紛開始聯盟,陳清泰認為,政府應創造條件促進市場化方式來消化過剩產能,如轉讓、并購、聯盟。到2020年前后,中國汽車產業可能會面臨一次重組的過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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產能過剩,大浪淘沙的陣痛將臨
《財經》:現在中國汽車產業中,新的投資者和玩家很多,能給市場帶來什么?
陳清泰:在中國新造車勢力比較強,這是中國的特色,也是一大優勢。其他國家沒有那么多的新造車勢力。很多國家即使沒有限制,也沒有人來做。一個原因可能是那些巨型車企給創業者鎮住了,誰也不敢輕舉妄動。
中國的新造車勢力給這個產業注入了活力。如果說我們能夠取得一些成功,他們功不可沒。特別是在創新上,他們的進入生產了鯰魚效應。最大的作用是帶來了新的基因、新的理念、充實了信息化、智能化要素,促進了重新定義未來的汽車。
這次汽車變革第一輪的競爭還是作為“車”基礎功能,就是行使功能,但這只是1.0版本。真正要推動交通革命、消費革命、銜接未來城市,還得靠的2.0、3.0。那就是車聯網和自動駕駛。
目前資本市場特別看好車聯網、未來出行、無人駕駛,他們把這些領域領先公司的估值都估非常高。如谷歌旗下的Waymo估值由700億上升超過1000億美元,未來出行公司Uber估值達700億美元。與美國一樣,在這些新型領域完全依靠老的車企是上不去的。而互聯網企業、新造車勢力等的進入對電動汽車的后續發展將產生很大的影響。
《財經》:目前市場傳言中國會進一步降低汽車關稅,合資企業股比也不斷放開,對中國本土車企是不是一個巨大的沖擊?這也是當時進入WTO的一個重大議題,您覺得中國汽車業現在已經準備好了嗎?
陳清泰:可能會有陣痛,但從總體上來說,不會有顛覆性的變化。
因為我們改革開放已經四十年,特別是加入WTO之后的近20年間,國際上知名的汽車企業幾乎全進入到了中國,所以現在中國的市場已經是高度國際化的市場。國內車企自主品牌的競爭對手是誰,就是這些在身在中國的跨過公司。因此再開放一下,可能會有些陣痛,但一段時間之后也就過去了。
無論是吉利、上汽、比亞迪、廣汽、長城等,所有自主品牌的競爭對手就是全球最強的汽車公司,比這些再強的還有多少?至于某些高端的汽車品牌,例如勞斯萊斯、賓利等,把關稅降得再多,也和老百姓沒關系,無關大局。
《財經》:不少人會認為,新造車企業投入巨大,最終大部分被淘汰,是一種資源浪費;但另一種觀點是就該優勝劣汰,留下競爭力更強大的新能源車企,您怎么看?
陳清泰:擔心資源浪費,可以理解,但這里也反應出某些計劃思維。2010年制定發展戰略的時候,方案中曾提出,新能源汽車要由國家認定一些“依托企業”,由他們來主導,防止一哄而上,造成浪費。當時我寫了反饋意見,認為這么做可能事與愿違。
當一個新技術進入產業化階段,很多投資者都看到了機會,都想參與一搏、分一杯羹,會勇敢闖進來。這時候,就會出現所謂的一哄而起,但這時存在巨大的不確定性,政府很難保證哪家企業能勝出,需要的是加快試錯過程。一些投資者拿著自己的真金白銀參與試錯,分散試錯的風險和成本,應該歡迎,而不是拒絕。進入者中大多數會以失敗告終,但他們都對最后的成功做出了貢獻。實際上多數投資者是有準備的、他們心知肚明,政府用不著替他擔心。
《財經》:經歷這樣的一輪淘汰之后,留下的是什么?
陳清泰:要通過各種可能性試探,最后,市場會篩選出一種或幾種可行的技術或產品。比如,剛開始建基礎設施的時候,有充電,有換電兩種模式,大家各講各的道理,經過市場的檢驗之后,換電慢慢下去了,充電逐漸起來了。
這難道意味著換電的學費就白花了嗎?不對。如果認準一種技術路線,可能被認準的是換電技術,想象得很美好,3分鐘就結束,還不需要充電樁。但可能就延誤了整個產業的發展。
所以要試錯,試錯就要支付成本,而支付成本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市場篩選,試錯的成本由社會分擔。在技術不成熟的時候由政府認定一個方向,猶如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。
經歷了試錯過程,當年進入的一些投資者好企業已經開始退出,如華夏幸福退出合眾,樂視也退出了。
經過了一哄而起之后就會進入大浪淘沙的過程,市場會篩選出一批優強者,再通過他們的PK或者重組并購等,最后有競爭力公司才會脫穎而出。所以,一個產業市場化的發展過程,大體上是三個階段,一哄而起,大浪淘沙,脫穎而出。我們不能不要過程,只要結果。人為設定的結果,最后可能是一個錯的結果,產業政策有時候搞錯了,錯就錯在這兒。
汽車聯盟時代到來?
《財經》:我們還有哪些關鍵技術被掐脖子?
陳清泰:中國汽車產業現在卡脖子、比較薄弱的環節,還是核心零部件,如IGBT,智能化的芯片等。
未來的發展形勢雖然很難預判,但總體上我覺得汽車還是一個高度國際化的產業,我們離不開國外,國外很多方面也離不開我們,全球互相依存的狀態很難改變、也沒有必要強行改變。關鍵是核心技術要掌握在自己手里,而不是全產業鏈都要自成體系,因為這樣成本太高了,不會有競爭力。
《財經》:在國際市場上,最近大眾和福特開始聯盟,您如何看待這些大企業的選擇?
陳清泰:這些大企業以前是死對頭,現在都在聯合。有的聯合開發自動駕駛,有的聯合開發電動汽車,另外這些大公司紛紛布局未來出行,擔心將來成為一個個汽車的“代工廠”。在日本,除了日產、本田,豐田把其他品牌都收攏到了一起,搞平臺化,從而把成本降低。我認為這都是他們應對這次汽車革命的大的戰略舉措。
汽車產業是對規模化很敏感的一個產業。例如國際大企業的一款車,生產8至10年,如果每年全球產量50萬輛,8年就400萬輛,隨后更新車型。它的研發、工藝、裝備、模具等成本攤到400萬輛上就微乎極微。本土企業生產一款新車,一共生產了30萬輛,換一個新車型,這個成本又是多少?每車利潤就十分有限。因此,車企總要追求規模。
為了追求規模,一個技術性辦法,就是搞平臺。有了平臺,基礎的東西是共用的。例如大眾并購了很多品牌,名目繁多的車型,最后都落到有限的幾個平臺上。同一平臺變速箱、發動機、傳動系等都是一樣的,但車身內飾各種各樣,滿足用戶個性需求,生產成本大幅下降,大大增強了公司的競爭力。
《財經》:國內車企也有聯盟的嘗試,例如一汽、東風、長安的T3聯盟。在這樣國際的趨勢下,國內車企是否會有更多聯盟動作?
陳清泰:我認為有多種可能。一種是并購,另外一種就是技術共享。例如把多車型的底盤、電機、傳動系統、電池等開發出來,建立不同級別的平臺。各自品牌設計各自的車身、內飾,在品牌、財務、銷售等方面各自獨立。這樣就可以把成本降到較低水平。
《財經》:發改委、工信部等去年都發文,鼓勵建立汽車集團或者聯盟。一些的新造車企業是不是會被國有企業收購?
陳清泰:我認為政府應該創造一個環境,讓企業去自主選擇,畢竟強扭的瓜不甜。我不知道T3是企業自發行為還是政府推動的,如果是前者,那么其成功的可能性會更高一些。
至于各類企業之間的并購,政府關鍵在于創造好的環境,不要直接插手。在建的產能如果近期都建成,從總量上可能是過剩的。但各個企業大不相同,有的可能因銷路很好不能及時交貨,有的可能訂單不足、產能閑置。政府應創造條件促進市場化方式來消化過剩產能,退如轉讓、并購、聯盟。
到2020年前后,汽車產業可能會面臨一次重組的過程。這是由兩方面推動的,一方面是對外資放開,股比放開,外資公司和造車新勢力將在新能源汽車方面同時發力,競爭將更加激烈;另一方面,補貼政策退坡,雙積分政策實施,那些過度依賴補貼的公司將遇到更大的困難。企業和政府如何適應這一新形勢,確保實現平穩過渡,是很大的挑戰。
未來,就看哪家的產品質量高、水平高、成本低,它就能戰勝對手,不然就會被淘汰。我過去說的很殘酷就是指的這個,市場是無情的。各地政府都希望企業都活好,但市場不一定買賬。